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。 汴京的春被浇得有些湿冷。 将自己藏在温暖衾被里的甘棠睡得正香,一股灼热的呼吸搔弄着脖颈,滚烫的唇舌贴在她后颈处。 困顿到极点的甘棠不耐烦地伸手去推,谁知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拉至背后,这也就罢了,背后的男人竟在她脖颈处狠咬一口。 被扰了清梦的甘棠脱口骂道:“顾雪臣你是狗吗?” 骂完这句话,甘棠猛地清醒,睁着一对雾蒙蒙的狐狸眼颇有些无辜地望向背后的男人,巴巴叫了一声“官人。” 她本以为对方必要恼她,谁知眸光沉沉的男人盯着她瞧了片刻,非但没有放开她,反而变本加厉,宽大的手掌钳着她的腰身将她拉起来,强行欺身进来。 屋外这时又下起雨来,密集的雨声劈里啪啦敲打着屋顶。 约过了三个水刻,雨声渐歇,屋子里微微透出些许曦光。 暖和的屋子里还残留着燃了一夜的雪中春信,熏得人昏昏欲睡。 腰都要断了的甘棠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溺死的鱼,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无。 就像是例行完公事的男人半句温存的话也无,平了几息后摇铃吩咐女使们送水进来。 今日朝会,身为户部侍郎顾雪臣要去早朝。 若是平日里,甘棠总要起来帮他更衣,可她现在既没有气力,也没有心情,索性假装没醒。 直到穿戴整齐的男人出了屋子,甘棠的陪嫁婢女轻云忙上前小声提醒,“小姐,卯时三刻,该起身去正院给华阳县主请安了。” 可唤了好几遍,衾被里才有了一丝动静,“我再睡半个时辰。” 轻云迟疑,“您若是迟了,待会儿大房跟二房的人又要在华阳县主面前嚼舌根子。” “嚼舌根子就嚼舌根子,”她将衾被裹得更紧,“有本事叫她们当着顾雪臣的面说去。” 有谁天不亮就去请安的! 这样大的雨天难道躺在被窝里不舒服吗? 话虽如此,她只躺了半个水刻便坐起身。 大红衾被滑落,露出堆雪砌酥的玲珑身子。 轻云的眸光落在自家小姐胸前红痕上,耳根子一热,忙把一件胭脂色寝衣披在她身上。 一只纤细雪白的脚才踏在地板上,甘棠腿一软,差点没跪到地上去。 狗东西! 她恨恨在心里骂了句,强打着精神走到屏风后。 直到入了温热的香汤,疲乏的身子才得以舒缓。 沐浴完毕,另一名陪家侍女微月替她涂抹完玫瑰香膏,问:“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裳?”边说,边打开北面的一排衣橱,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华丽衣裳。 尚未睡醒的女子仍阖着眼睫,“挑件没穿过的。” “首饰呢?”轻云打开镜台下面的三层抽屉,露出整齐摆放的数十种金银珠宝首饰。 “今日阴天,亮眼些的。” 轻云跟微月对视一眼,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。 衣橱里的衣裳大多没穿过,珠宝首饰更是几十件之多。 她二人见请安的时辰要晚了,只好按着甘棠平日里的喜好挑选。 待装扮完,只着了罗袜的女子径直走到南面专门拿来给她放鞋履的架子前,根据衣裳的颜色认真挑了一对胭脂色十步云丝履。 穿好鞋,甘棠望着一人高的衣镜中胭脂色短襦,藕色长裙的高挑女子叹了一口气。 穿这么美要去受刑,真是没天理! 天灰蒙蒙亮,两名女使提着风灯在前面照明领路,轻云撑着伞搀扶着甘棠朝正院走去。 雨天路滑不好走,本就住得离正院较远的甘棠到时,大房与二房的妯娌已经站在廊庑下。 甘棠打起精神向两位嫂嫂问好。 冷漠矜持的大房娘子赵樱向她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。 二房娘子秦蓁打量一眼珠光宝气,妖艳得跟只狐狸精似的女子,眼底闪过一抹妒色,讥讽,“三弟妹来得真早!” 秦蓁说话一向尖酸刻薄,早已习以为常的甘棠淡淡回道:“比不得两位嫂嫂勤勉。” 秦蓁轻哼一声。 这时正屋的门开了,里头服侍的女使鱼贯而出。 甘棠跟在两位嫂嫂身后入了屋子,向端坐在上首约五十年纪,眉眼处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的端庄妇人行礼问安。 妇人正是她孀居的婆婆华阳县主。 她这位婆婆自幼养在宫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