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温度,还是,他这个人。 靳时跃重新打开她拿出来的那一罐啤酒,还是一如既往用单手开。显得轻松极了。 孟璃看了眼,随后握着啤酒喝了一口,腮帮鼓起来,慢慢地吞咽。德国啤酒麦香味很足,没有那么苦。 她不说话,好像他也不打算说话。说是陪他坐坐,还真就只是坐坐。 都没什么互动环节吗? 就这么干坐着,也不是那么回事儿。 于是她闲聊般随口问道:“你是哪的?来旅游还是在这边工作,华裔还是......” 话还没说完,孟璃就自顾自闭嘴了。 因为她反应过来,她这一连串,就跟查户口似的,搞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是FBI呢。 谁知道,他竟然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:“我是中国国籍,南城人,算是在这边出差。” 简洁明了,但也很有耐心。 不知道为什么,孟璃觉得“南城”两个字,咬字格外重一点。 也或许,从他嘴里听到南城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城市,她自己更震惊一点吧。 而她顺利上钩,当即讶异地瞪了瞪眼,脱口而出一句:“你也南城的?”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? 靳时跃倒显得波澜不惊,挑起眉,故意反问:“也?” 孟璃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浮夸,她立马收敛下来,点头:“嗯.......原来你也是中国南城的。” 她又将自己的话圆了圆:“我的意思是————” “我们都有一个家,名字叫中国。” 妈的,她到底在说什么。 孟璃掩饰尴尬般喝了口啤酒,咬着易拉罐边沿。 不就是来自同一个城市吗。有什么不敢承认的。 也不是她不敢承认,也不是对他有所防备,而是她觉得,好像没什么必要。 没什么必要。 这句话,是她人生中最常出现的一种潜意识。就算有时候她并不想这样,还是会自动形成一种心理防御机制。 就好比,蒋潼潼说加她微信,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。因为没什么必要发展成社交关系。 即便她最终还是加了蒋潼潼,那也只是因为无法再推脱,而她的想法终究不会改变。 与其说她是一个冷酷没有心的人,不如说她是一个现实又悲观的人。 过去的那些经历纵然不堪回首,好歹教会了她一个道理。 那就是————有些人,注定成为过客。所以也就没必要,倾注太多精力。不然到头来,受伤的只有自己。 靳时跃没拆穿她的信口胡诌,只低笑着说了句,嗓音很淡:“是吗?那挺巧的。” 残阳已经彻底被海平线吞没,紫色晚霞也被黑暗覆盖,海滩上的人渐渐变少。风好像越来越大,连同海面都越发汹涌,浪一下一下往前打,甚至已经冲到了脚面。 靳时跃看向她,她曲腿坐着,裙摆刚好遮过大腿根的位置,她的后背大片裸-露,微微躬着背,脊椎骨凸显,看上去纤瘦又脆弱。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,她的皮肤白得发光。 风将她的裙边一点点吹起,她的小腿往后缩了缩。 靳时跃其实很想替她掖住裙边,不让风偷窥更多,可最后还是克制着自己。 只是问她:“冷吗?” 孟璃摇摇头,抱着双膝,胸脯压向膝盖,下巴轻轻搭在胳膊上,望着并不平静的海面。 静默片刻,她将手中这罐啤酒一饮而尽,捏瘪了易拉罐放进塑料袋里,紧接着又拿出一罐新的。 靳时跃还是像刚才那样,很自然且自觉地夺过她手中的啤酒,替她打开。 递还给她时,孟璃再一次看到了他掌指关节的伤。 他的手太白,就那么一点点泛红都显得异常突兀。 “你为什么帮我?” 她听见自己这样问。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回答,她的余光就注意到一抹白色被海水卷了过去。 意识到什么,她转头看去,她的帆布鞋漂浮在海面上,越飘越远。 她一惊,下意识站起身就要跑过去,“我的鞋!” 刚跑了半步,胳膊就被一道力量攥住。 “在这等着。” 话音刚落,他就大步迈进了海水里。 由浅到深,由亮变暗。只有他挺拔的身影在海水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