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不会怪罪。” 元季艳也知道高澄灭佛一事,她认真道。 十六岁的年纪便要守寡,总得找些事情做,诵经念佛对于元季艳来说不是坏事,但高澄还是劝说她莫要学梁人吃斋。 元季艳一口应下。 高澄随即又转向红了眼眶的陈元康,与他道别。 许久,车队才在王思政的护卫下启程南行。 高澄掀开窗帘,探出脑袋向众人挥手道别,直至再也望不见了,才缩回车厢。 对于高澄来说,离开晋阳,代表悠闲的日子已经过去。 十月初七,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刚过河桥,一连阴雨了数日的洛阳也随之放晴。 东魏都城终于迎回了它至高无上的小高王。 高澄早早打了招呼,让众人不必相迎,可建春门外依旧挤满了高氏党羽。 与众人一一寒暄,当走到赵彦深面前时,高澄只是说了几句普通的客套话,但目光里的赞许却流露在外。 赵彦深在云阳谷做得很好,不止确保刘蠡升死在部将之手,更让他们杀尽刘蠡升的子嗣。 领着一行人回到渤海王府,高澄吩咐仆奴设宴,与众人欢饮。 席间又命人唤来高洋与高浚、高淹向众人介绍自己的三位弟弟。 有些话,父子私下里可以直言,但在外人面前,表面功夫却要做足。 就像那一夜,高欢还要特意屏退护卫才与高澄言语。 高洋的封赏早已经颁发下来,只是被封为太原郡公,并无官职。 众人猜想高洋并不受高欢重视,也少有人将他放在心上。 罢宴后,高澄送走宾客,又为高洋、高浚、高淹在府中找好院子,安置下来。 他没有急着往尚书省处理政务,而是先为高洋的学业操心。 高欢就是以无暇看顾高洋为由,让他南下由高澄教导。 老师是谁,并不重要,教导什么,才是关键。 安排高洋入宫谢恩后,高澄搜罗了一堆道德书籍,又从洛阳城里寻了一个名儒过来,指着桌上书籍道: “你们儒家常言,人有三不朽,立德、立功、立言。 “我将阿弟交由你教导,不求他将来立功、立言,德行却要无人非议。 “该如何教导,你自该心里有数。” 那儒士是个伶俐人,当即表示会将高洋教育成道德君子。 高澄颔首道: “若真如此,我保你一世富贵。” 让儒士明日开始往高洋院里教学,便将他打发走。 忙完这些,又唤来婢女仔细询问一番,终于放下心,回后院与爱妾们相见。 “下官高澄拜见皇后殿下。” 才进门,高澄就叩拜行礼道。 尔朱英娥故意冷着脸道: “爱卿早早进了府,却这时候才来觐见,可是在哪位妹妹那里耽搁了时间。” 高澄连忙喊冤,言说自己与来客宴饮后,就在忙着为高洋寻觅良师。 虽然小尔朱也曾身为皇后,但这种皇后与下官的戏码,却是独属于高澄与尔朱英娥的情趣。 与尔朱英娥互诉相思后,尔朱英娥问起身在晋阳的母亲北乡长公主与两个弟弟。 高澄此行并没有见到他们,但不耽误他胡扯。 三言两语哄得尔朱英娥心满意足,这才往小尔朱房中走去。 再见小尔朱,刚参加完高琛葬礼的高澄不免唏嘘。 当初心存侥幸,以为小尔朱来了洛阳,能够保住高琛性命,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管住自己。 怀抱着小尔朱,说了一会情话。 小尔朱同样询问起远在晋阳的家眷近况。 高澄一番胡编乱造,将她哄骗过去。 其实这两人的家眷也没什么好牵挂的。 高欢将她们养在晋阳,念及尔朱荣的恩情、与尔朱兆的香火情谊,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欺辱了她们。 吃喝不愁,只是没了自由而已。 高澄先后见了元明月、宋娘子,又是一番甜言蜜语。 高洋在洛阳的日子很规律,每天随着先生学习道德书籍,而受任吏部尚书的高澄,在跟进关东各地括检隐户之余,也将目光投放在吏治之上。 北魏前期吏治腐败,根源在于官员没有俸禄。 而后期吏治败坏,则是停年格的颁发,断绝了官员依靠政绩升迁的可能。 废除停年格,重建官员升迁制度,也是高欢将吏部交给高澄,对他寄予的期许。 河阴屠杀,以及之后的洛阳叛乱,宗室与大臣,如割草一般被杀了两茬。 停年格旧有的既得利益者们大多凋零,新的既得利益者也已经形成。 他们就是绕开停年格,而被火速提拔的信都元从。 对于高党勋贵来说,资历要求约束不了他们,而不论才能、政绩的规定却能有效地保护自己官职。 同时防止底下才能之士冒头,冲击他们的地位。 贺六浑要做好人,却也想改革吏治,所要侵犯的却是自己亲信党羽们的利益。 他很清楚,除了自己,只有高澄继承人的身份能够顶住高党勋贵的压力,强行推动改革。 这也是高欢愿意将吏部尚书交由高澄的原因。 历史上的原主没少充当打手身份,他在邺城冲锋陷阵,而高欢则在晋阳唱红脸: ‘我的儿子长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你们要避让着点。’ 他与不计名声也要为朱标除去荆棘的朱元璋,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。 但高澄也明白,没有付出,高欢凭什么赋予他这么多的权力。 高欢童年再苦,也没有如朱元璋一般看着至亲一个个饿死那样悲惨,自然也不可能如他对待朱标一般,珍视高澄。 将心底的怨念抛去,高澄唤来崔暹、崔季舒,计划对两人的职责重新分配。 崔昂虽然号称三崔之一,不过是借了姓氏的光,在高澄心里,终究差了陈元康、杨愔、崔季舒、赵彦深、崔暹这五人许多。 如今陈、杨不在,听望司交给别人,高澄也不能放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