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构陷,只能着眼于防止叛乱。 “豪族之盛,在于其所隐匿的大量丁壮,只需奏请天子清查户籍,为隐户入籍,如此,高王自当无忧,我等与高王、世子也能君臣长久。” 高澄还没表态,崔季舒已经大声叫好: “高侍中真知灼见,仆附议。” 高澄一头雾水,今天他真没和崔季舒提前通气呀。 崔季舒当然有自己的想法,他自中兴二年(532年)十七岁起跟随高澄,辛苦奔波,幕僚之中只有陈元康、杨愔的资历与他相当。 如今杨愔外任地方,陈元康久在晋阳,崔暹虽位居长史,但那是由高王所任,对世子而言,洛阳文士只有他崔季舒才是最受宠信的自己人。 将来注定是要当宰相的前途,怎么可以就因为隐匿丁口这种事,而与世子疏远,看着新人抢占自己的前程,那比死了还难受。 崔季舒最先表态,崔暹、崔昂也不傻,家族隐匿户口确实多,但跟自己前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,难不成真想回河北当个土财主,或者真要密谋叛乱不成? 崔暹、崔昂立即对高隆之的提议表示赞同。 高敖曹似乎终于吃饱了,也按照自己所分到的戏份,出言对高隆之表示支持。 身为赵郡李氏宗主的李元忠却犯难了,他身为宗主不能只顾自己的前程,而牺牲宗族利益。 眼见李元忠迟迟没有表态,司马子如阴恻恻道: “我听闻李侍中出使晋阳时,与高王有过一番言语,莫非当日并非戏言不成?” 李元忠嵴背直冒冷汗,当初他酒后曾与高欢戏言,不给侍中之位,他就要再找人造反。 如今在这个敏感时刻,司马子如旧事重提,用心何其险恶。 他与司马子如分居尚书省左右仆射,共同辅左高澄,平日在政事上偶有分歧,日积月累,原本就没什么交情的两人,关系哪能好得起来。 高澄闻言,不以为意道: “李侍中与父王交情深厚,司马侍中莫要猜疑,父王还曾告诉我,要不是李侍中诛杀尔朱羽生,逼他下定决心反抗尔朱氏,我们父子也没有今天的地位。” 这句话看似是站在李元忠一边,可仔细琢磨那个‘逼’字,李元忠在全场目光下如坐针毡。 坐不住,索性就站了起来。 李元忠在众人目光注视下,朗声道: “清查户口,既能使高王与河北士人相得,更能增加税户,于国于家都有大益,下官附议。” 高澄眼看场间博陵崔氏子弟、渤海高氏子弟、甚至赵郡李氏的家主都亲自表态支持,思虑一番后,对众人说道: “高侍中此言甚合澄的心意,还请诸位与澄联名启奏陛下,搜括各地隐户,以此殷实国库。” 众人起身响应道: “但凭世子吩咐。” 为高欢解决了忧虑,歌舞重开。 舞娘婀娜的身段在场间旋转,众人欢声笑语,完全看不出方才经历过什么。 高澄喝着掺水的假酒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 清查豪族隐户,最难在于河北,而河北顶级门阀就那几家:博陵崔氏、赵郡李氏、清河崔氏、范阳卢氏、以及凭借高氏父子而得以晋升的渤海高氏。 高乾往河北游说,对于其他士族有多少作用,高澄并不知道,但以他的威望,包括渤海高氏、封氏等必然响应。 李元忠身为家主,得到他的支持,自不必担忧赵郡李氏。 至于博陵崔氏,崔暹、崔昂、崔季舒自然不能主持族中事务,但如今三崔都在高澄幕府身居高位,都是家族最出色的后辈,前途不可限量。 若是为了隐户,而使三崔被高澄疏远,孰轻孰重,高澄相信博陵崔氏的主事之人能够想清楚,若连这种事情都看不明白,博陵崔氏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。 河北四姓五族之中,高澄得了三家拥护,只剩清河崔氏、范阳卢氏,但仔细想来,只需自己往河北接触一番,这两家也不会独立于众人,单独面对高氏怒火。 宴罢人散,高澄将众人礼送出门,又把张师齐唤来。 “今日之事,委屈张参军了。” 高澄劝慰道。 张师齐却戏言道: “世子无需挂怀,元修贵为关西之主,也曾被崔主薄殴打,仆今日所受并非屈辱,而是帝王之礼。” 张师齐看得清楚,他一个普通文吏,没有家族背景,能够任职大都督府记室参军,全是因为高澄青睐。 出言冒犯这些河北士人,对他并没有多少影响,张师齐在意的只有高澄的看法。 他一点也不担心高澄会拿自己的性命,平息河北士人的怒火,真要这样做,就不是自己侍奉的小高王了。 张师齐地位不高,但因为记录高澄言行的关系,但凡有重要活动,总要随侍在侧,自然了解高澄的为人:绝不会亏待忠心为他办事的人。 这不,只是让崔季舒打了自己几拳,就把这件事翻篇,随后还要亲自来慰问他,张师齐觉得自己挨得很值。 太昌三年(534年),六月二十二日。 尚书令高澄以豪族隐匿丁口,侵夺税户,致使朝廷用度拮据为由,奏请天子搜括各地户籍。 尚书左仆射李元忠、右仆射司马子如、侍中高隆之等一应高氏重臣尽皆附名。 洛阳朝野为之哗然。 六月二十三日,天子下诏命尚书令高澄主持户口搜括,同时以高澄为天子使节,巡视河北。 消息传出,关东各地震动,其中又以河北为最。 京畿大都督府记室参军张师齐对这一事情经过,如实记载道: ‘大都督澄身兼吏部,乃宴宾客。 ‘席间,澄以渤海王欢受构于关西宇文泰,垂泪自哀。 ‘侍中高隆之进言:励精国治,何惧诽谤。 ‘澄乃问:何策可利国? ‘隆之痛陈豪族隐匿丁口之害,谏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