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格外沉穆,警察与中年人紧张对峙,微凉的风裹挟融融春意的绵软花香,细密的汗珠顺着宋纯额头从颧骨划下。 “叔……叔叔。”宋纯颤声,“你先冷静一下,我……” 宋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,人群里传出一阵躁动,混乱的声音淹没宋纯之后的话。 三道人影跨过围栏跑进去,何洲渡人高腿长,莽着劲儿跑进来,身后的凌乔和许珂没能拉住他。 “你放下她!”何洲渡匆匆要冲过去。 中年人被逼到穷途末路,他的刀尖离宋纯颈动脉更近,宋纯尖叫一声,冰冷尖锐的刺感带给皮肉微痛的灼热。 惊悚的麻意缠绵在宋纯全身,灵魂抽离身体,她在恍惚中听到警察和何洲渡的声音。 心脏剧烈的跳动阻绝了宋纯的听力,中年人不知道吼了一句什么,在近乎窒息的挟持下,宋纯往旁边踉跄一步,被他往熔炉那里甩。 “不要!” 滋滋火光冒着星子,宋纯双手攀上中年人的脖颈拼命往外拉,稀薄的空气得以寻到空隙钻入宋纯体内延续她的生命。 何洲渡失声,声音沾着泣音:“你,你要什么?你说你要什么?”何洲渡低泣,哀求着他,“我都给你。” 宋纯眼眶模糊了,稀薄的空气憋红她的眼尾,泪花花的世界只能看清大致轮廓。 何洲渡胸膛微微起伏,喉结滚动,“……你放了她,我当人质。” “我要钱、钱!”中年人冲昏了头脑,举起匕首对着何洲渡和警察,“给我钱,否则、否则我就——” 中年人上半身一扭,锁喉的胳膊加大力道,另一只手按住宋纯后背,匕首的刀背抵着宋纯,灼热的火色映上宋纯的脸。 湿热的液体滴入熔炉,宋纯紧紧闭眼侧头,挣扎不仅不会逃出生天,反而会激怒他,宋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:“叔叔,我爸有钱,他有很多很多钱。” 宋纯望了眼何洲渡,何洲渡在对面迷蒙的眼里读出了些意思,中年人的目光移到宋纯身上,眼中闪着狐疑又贪婪的目光。 欲壑难填是人的本性,何洲渡趁机说:“你想要钱,没问题,我们给你钱。”何洲渡或许也在害怕,边说边落泪,“只要你不伤害她,你要多少钱都没问题。” 何洲渡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中年人恶狠狠吼出声:“我要现金!” 他瞪大眼睛,凸起的混浊眼球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,何洲渡哽咽一声,生怕他下一秒会伤害宋纯,双手抖成筛子。 “我……我给她爸打电话。” 何洲渡把手机放在耳边,压抑的哭声听得人难过,宋纯咬紧下唇,断断续续的哭声隐没在胸腔。 “……是……她没事……放心。” 中年人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,警察瞅准机会箭步扑过去,宋纯被中年人随手扔开,凌乔和许珂快步跑过去扶住她。 凌乔脸色苍白,问:“你还好吗?” 宋纯意识恍惚,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神,好像有人在她受伤的脖子上贴了什么东西,耳边有两道声音——一男一女,不过都不重要了。 周围的躁乱被快速拉长成虚影,她沉默着、跌跌撞撞地往对面不远处坐在地上的身影走去。 何洲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,亮起的屏幕并没有显示通话。 宋纯此时的眼里只能看见他,生命在呼吸之间流逝,而情意不会。 “何洲渡。”宋纯眼圈微肿,她哑着嗓音颤声,“你哭什么?那么多人都在看。” 何洲渡抬头,抬起胳膊使劲揉眼——不如说挡住视线和哭声,他脊背颤抖,哭噎诉说:“我不知道,我害怕。” 何洲渡坐在地上哭,宋纯看着他在笑,“谢谢你。”宋纯从包里递给他一张卫生纸,“被挟持的人是我,你怕什么?” 何洲渡定定看着宋纯,泪水糊了满脸,他迟迟不接纸巾,宋纯维持原来的动作,手臂很快开始泛酸。 她动了两下胳膊,温暖的气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她包围,纸巾轻飘飘落地,何洲渡紧紧抱着她,少年急促的心跳透过胸腔一下又一下地叩击宋纯。 宋纯略有无措,机械般伸出手臂轻拍何洲渡颈薄的后背。 何洲渡不是爱哭的人,他抱住宋纯,哭得比她还凶,宋纯没忍住笑了,眼泪落得更厉害。 按照规定,宋纯他们四个要去警局做一下笔录,宋纯没什么好说的,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,等回神时恐惧如潮水将她淹没。 宋纯绞尽脑汁尽可能回忆,脖颈浅薄的伤痕不知是否因心理作用还在隐隐作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