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小时后,姜言偕也回到了家中。 他并没有在天花板上安装主灯,而是在顶上分散地安装了一圈射灯,即使把它们全部打开,也不会有亮如白昼的感觉。 地上铺设的也全都是浅灰色的哑光砖,整个屋子和他本人一样的清冷。 姜言偕坐在真皮座椅上,将赵清弦的名片夹在指尖,最后再厌厌地看了一眼他的照片,想必以后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。 为了不泄露他的个人信息,姜言偕把这张名片扔进了办公桌上的碎纸机里。 顷刻间一切都化为乌有。 “Peace out.”(“再见。”) 说完这句话,姜言偕突然感觉有些困倦,今天实验室里要忙的事情不少,下班后他又立马去束缊心理咨询中心楼下等林珈迩。 姜言偕瞥了一眼桌上丝毫没有动静的手机,他走进了浴室。 冲完澡后出来,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不少,他穿着深灰色的缎面浴袍,一边擦拭着头发,一边思考着什么。 是时候和江念栀说了。 毕竟自己曾经答应过她,如果有朝一日想要和林珈迩重新开始的话,要先告诉她一声。 只不过这个有朝一日变成了只隔一日。 连姜言偕自己都没有想到,十年之后,他在重逢后见到她的第一眼,就无法抑制地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。 那些过往的复杂感情密密地交织在一起,长久以来压在他的心头,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时抽丝剥茧,只剩下最纯粹的内核,也是最深沉的那种感情。 姜言偕一边擦着头发,一边拿起手机来,准备和江念栀摊牌。 他的手机密码从未变过,一直都是林珈迩的生日,没想到他刚输入密码,解开锁屏,一条好友验证请求就弹了出来。 会是林珈迩吗? 姜言偕动作一滞,头发上些微未擦干的水珠落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,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。 点开那条验证消息,姜言偕发现,那人的头像的确是一张熟悉的脸庞。 熟悉到他十几分钟前才刚刚见过——是赵清弦。 姜言偕这才发现,原来是自己误拿了林珈迩的手机。 那日在天台上,他的旧手机被江念白扔到了楼下,后来去购买新的时,不知怎的,他就鬼使神差地买了台和林珈迩一样的。 然而今天看到林珈迩在得知自己和江念栀从未在一起过后,迅速恢复平静淡漠的样子,他才清醒过来,原来并不是和她用着一样的手机,就能离她更近些。 姜言偕看着赵清弦笑得灿烂的脸,叹了一口气,怎么就摆脱不掉你呢? 他忽视了那条好友验证消息,既没有通过,也没有拒绝。 不知道林珈迩此时有没有发现两人的手机拿错了,姜言偕思忖片刻,用林珈迩的手机申请添加自己为好友。 不料林珈迩却果断地拒绝了申请,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。 姜言偕接起电话,对面的声音平淡又疏离,让人听不出情绪。 “手机拿错了。”林珈迩简单地陈述。 “你什么时候方便,我去找你换回来。”姜言偕也直截了当地问道 对面却沉默了一下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反而开口说道:“你妈妈给你发消息说,明晚要你和他们去商量与江念栀订婚的事。” “不好意思,我无意中看了你的消息。” 姜言偕皱了皱眉,这十年来,自己与江念栀表面看上去确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,可事实却并非如此。 也许是年龄到了,也许是姜父姜母对江家父母的去世一直抱有着浓浓的愧意,这一两年来,他们一直厌其烦地催促着姜言偕快些与江念栀把事情定下来。 而他每次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阻着,江念栀也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笑着,表示她什么都听姜言偕的。 前些日子姜父姜母催婚催得越来越急切,这也让姜言偕愈发地意识到,自己不可能与江念栀共度余生。 于是在姜父姜母最后一次打电话来唠叨的时候,姜言偕便说,他需要找个日子与他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。 商量的意思,也就是和姜父姜母彻底摊牌,订婚是不可能的。 但商量订婚这四个字,在林珈迩看来一定不是如此。 姜言偕思考着应该如何与她解释,对方却只说了一句“明天一整天我都有事要忙,把手机交给我的助理阿襄就可以了。” 然后电话那头便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,姜言偕再拨过去多次,也都是无人接听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