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做到!说要蹭了饭再回去就蹭了饭再回去。 一更过了,雪依然没有停,街上一个人都没有,阙蓝与兰加志一同与首相夫妇辞别,兰加志在门房取了伞,准备步行回去,阙蓝出门就上了马车,全然没有与他客气。 积雪厚视野差,回程的马车行的慢,阙蓝隐约听到环绕在马车前后多余的马蹄声,他心里升起一点不安,掀起窗帘一条缝朝外看,果然有两三名骑马的青年不前不后地跟在马车四周,每走一百步又换一个队型,雪大天黑,看不清是什么人。 糟糕。 莫不是前脚出了相府,后脚就暴尸街头? 殿前司的人?薛同舟的人?或者根本就是董捷彬翻悔了,不如灭了他的口干脆? 他贴到门帘边,吩咐驾车的仆役:“有人跟着我们,能不能快点?” “出了相府便跟着了,路上积雪,跑快了怕遇到石块翻车,阙公子坐稳了。”仆役显然比他更担心,缰绳啪的一身抽响,车身一颠速度明显快了起来。 阙蓝紧紧握住车内座板,在心里默数回去的路程,还要走有接近一刻钟,他担心生出什么变故…… “停下!” 他听到车外一声吆喝,心弦被紧紧拉紧,车厢此刻朝侧边猛地一斜,眼看着就要侧翻,窗框上出现一双手将悬空的车身生生拉下来,那一面翘起的车轮落了地。 “都说了好好看路,怎么这么经不起吓唬。”窗外那人嘀咕一声,掀开了帘子,“我,小鲫鱼。” 看到肖机语的脸,阙蓝松了一口气。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“白音布和被皇城司接走了,我们就从御史台撤了。”他说完,单手对着周围的同袍打了个手势,“徐大人安排我们从你出发时就跟着。许久不见,现下你在帝京也算是风云人物了,我今日去燕舞坊给寄南姑娘送东西,看到叱咤榜上你在第七位。” “这……我?” “对啊,你。”肖机语笑出一口白牙,“南城说书的可说你是狐妖转世。” “……” “咱们快点回去,将军可等着你呢。” 将军府的大门开了一半,李千沛一个人坐在门槛上,夜渐深了,这风口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坐得住,连唯一陪着她的菜菜也躲到侧门角落里避风了。 几缕发丝吹到脸上,她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。 听到闷闷的马蹄声,她站到了台阶边缘,今日门前的灯笼里多加了四根蜡烛,照得门前雪特别亮。 待看到了马车的轮廓,她走进雪地里。 阙蓝从车上下来,还隔着遥遥几步,见她穿着薄薄的单鞋,“你别动,我过来。”他说。 他小跑几步,把穿着单薄的李千沛裹进自己的斗篷,虽然她不怕冷,还是要抱的。 “我醒了你就不见了。” “嗯,去董相家里蹭了顿饭。” “好吃吗?” 他摇着头问:“四哥当真没给我留饭吗?” “他没给你留,我……”李千沛把脸埋在他胸前,对襟下的银哨硌了她一下,“我给你留了。” “留的,你自己吗?”他的手臂在斗篷下环住她的腰。 “看来今日在相府过得愉快。” “我……”松开她,拉起手往府里走,脸上挂了点愁容,犹犹豫豫地说,“碰到兰加志了。” “是吗?在相府吗?”李千沛显然十分关心旧友,“北巡定案的事还没有结束吗?” 阙蓝转头看着女将军,一边叹气一边摇头,“没有,他捏着我的事去相府找靠山了,看不出董捷彬受不受用,倒是流韬那封信……多半他自己拆了。” “……”她垂下头不说话,走路的时候踢着地上的雪。 看她失望的样子,阙蓝说起了另一件事情:“我今日饭后问了严芝翎一个问题,她与董捷彬成婚二十几载,为何还能如此如胶似漆?” 全天下都知道,养儿当如董捷彬,嫁汉当嫁董子礼。 她抬起脸看他。 “她说……” 这世上哪有什么永不退减的爱情,只有不分彼此的利益。 阙蓝却没能把原话说出口,双手捧起她的脸,“一心一意,一生一世。” “骗人。”她知道他说了假话,还是收下了这句话,任他在颊边落下一个浅浅的亲吻,“那刘鸳儿这一生算什么呢?” 他摇摇头,“算……算燃料,算齿轮,算个、故障。” “他没爱过她,对吗?”李千沛又追一句,“一点也没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