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脸了。 “要不要进去看一眼?”徐一品站在寝室廊前问她。 她调整几次呼吸,“嗯。” 不知道这么多年来,这里到底是谁在打理,虽然已经那么多年无人居住,尚能看出主人生前的起居痕迹,她缓缓踏入其中,一个转脸便看到衣架上挂放的那件盔甲。 膝盖一软,李千沛竟在平地上后退几步。 这玄色盔甲应当也记得她,袁珏曾穿着它驾马送她回太清镇。 过去了这么多年,大裕锻造技术进步,穿在李千沛身上的这套重甲已经比袁珏的更加轻便更加坚固,两套盔甲相隔十数年的对望,李千沛强迫自己站稳站直,不要被这点重量压弯脊梁。 伸手触上旧盔甲的叶片,每一片都布满生动的瘢痕,无论是刀痕还是箭伤,都在讲述关于原主人的故事。手掌摸到肩吞与掩膊的连接处,她看到一排粗绳缝补的痕迹,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咬合在一起的。 她心里一凉,手掌一翻滑到另一侧的肩部,果然,这一侧也有不对称的缝补痕迹。 真的用尽了全力,实在是不能再站住,咚的一声,她跌坐到地上。 徐一品拦住想要去扶她的阙蓝,两个男人静默地退出到门外。 好痛! 她敲击着自己的胸甲,甲面良好地化解了她拳头的力量。 那该有多痛啊! 车裂的时候,锻造的铠甲也被生生撕开,那你呢?车裂的时候在想什么?眼看着自己骨肉分离……那时候的你在想什么呢? 袁公袁公,痛不痛? 阙蓝不忍心多看她,转身走到廊外,午后光景,起了一点风,旧宅的前院升起一股青蓝的烟气,在风里斜斜的飘摇。 芩姑姑在正堂外烧冥钱吧。 “徐大人。”他盯着那一行直达天际的青蓝烟气,没有回头,“芩姑姑当年在镇国将军府内,是管事姑姑吗?” 好像没料到他有此一问,徐一品咳了一声,答到:“是。” “她是出生在袁家的家奴吗?” 听到“家奴”两个字的徐一品皱起了眉头,还是回答:“是。” “所以她姓袁对吗?” 两人一高一低一内一外,之间湿冷的空气隐约凝滞了,一个别有用心,一个闭口不言,直到绒毛般的雪花割开彼此的视野。 柔软的白色落在阙蓝褐色的头发上,一朵一朵,如他肤色般柔弱无暇。 徐一品不会回答他的,而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。 那行燃烧产生的热气在风雪中盘旋上升,裹挟着灰烬,尚带着燃烧未尽的红色火光,缠绕着乘风而起,沿着青蓝烟尘一路向上,到天上去到云里去,去慰藉最亲近的血脉、最忠诚的伙伴,最终化成大雪降临人间。 至此,每一朵落在身上的雪花都有了灵魂。 玉龙,要淋一淋雪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