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字军的事写入其中,用意不言自明,换做是别人兰加志就信了。 “当日拾柴火的证人现在何处?”他在州府偏厅里敲着书案问顾磊。 “他们……”顾磊一颤,“他们搬离了玉泉城,不知去往何处了。” “几时发现的尸体?” “去岁腊月初二。” “胡说八道!”兰加志讲那本卷宗扔到顾磊身上,“腊月初二玉字军已经到白云县了,证人还记得玉字军一个月之前扎营的地址?准确指出离营地半里远的河道?” “呃这……”顾磊虽然失措,还是勉强答到,“玉字军之前扎营的地上被马匹踩过,有规律的痕迹,所有……不难认出。” 夜已经深了,整个州府里回荡的都是厚厚的卷宗落在地上的声音,昏昏欲睡的斯槿与两位监察亦被兰加志突如其来的怒火惊醒。 “放屁!腊月那河水上的冰盖恨不得有一尺厚,那尸体从哪里顺流而下?” 这一问,彻底将顾磊的嘴堵住,令他无从狡辩。 三位大人互相悄然交换了眼色皆是暗暗叹气,自进入玉泉城半日时光,这位钦差大人已经几度失态,他们能感到他内心的焦躁,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排解。 正当顾磊找不出说辞的时候,肖机语由偏厅门外进来,近到兰加志身前说:“焦大人来了。” 他有些疑惑,已近午夜时分了,这个时候来?他心里密密麻麻的不安像针尖成排扎过,“正好有顾大人解释不了的地方要问问他,请进来。” 肖机语罕见的没有立即行动,而是按住了兰加志的手背,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:“末将怕……” “怕,他就放过你吗?”兰加志翻手用指尖敲了敲肖机语的手背,语气轻得不像是在说一件你死我活的事情。 肖机语用手压住配刀,恍然想起下午入城时沈流韬告诫他尽量活着回去……可能那不仅仅只是是告诫吧,更不妙的是,根本不应该听兰加志的派人去支援叶笛,焦蒿不费吹灰之力又将他们这一队拆分了。 会不会,有没有可能,其实叶笛他们早已…… 那么,焦蒿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眼前的兰大人了。 兰加志或许是一位出色的命官,可是,焦蒿不仅是在北境摸爬滚打十数年的要员,更是能够能调兵的将领,何况身边还有一位曾在战场上流过血的沈流韬。 肖机语望着偏厅外的天色,黑得像墨一样化不开,似乎要落到在场每一位的身上,他甚至觉得天再也不会亮起来了。 抓起顾磊的衣领,将他挡在自己身前,肖机语沉声说:“四位大人在偏厅里千万不要出来!” “顾大人得罪了。”他拔出手刀,挡在身侧,从背后控制住顾磊,一瘸一拐地向偏厅外走去。 才刚刚跨出门槛,一只箭矢刚猛有力地扎进顾磊的腹部,随着他一声惨叫,肖机语也感到身前的人委顿了下去。偏厅周围几名玉字军骑兵迅速跑来堵住了门,肖机语俯身察看顾磊的伤势,用的是石弓,力量极大,几乎将腹部对穿,血流得太快,救不回来了。 可是那支箭……分明是玉字军制式。 前院有玉字军骑兵射杀了顾磊? 偏厅里的文官发出了恐惧的哀嚎,肖机语回头看一眼,知道这一个黑夜真的很难天亮了。 “北巡钦差,御史台侍御史兰加志,捏造证据陷害忠良。金州州丞顾磊,因拒不配合而被射杀于玉泉城州府衙门偏厅。” 四白眼的矮个子男人背着手从正堂的月亮门走来,穿的那件银鼠灰的万字暗纹交领衫,在如墨的夜色中,缎面花纹光亮与哑光交错依然清晰,他的身侧,是握着弓一身漆黑的沈流韬,刚刚那一箭便是他的杰作。 “在下北三州转运使焦蒿,漏夜前来缉拿杀害顾大人之真凶。”焦蒿伸手刮了刮整齐的短胡子,“万望兰大人配合,莫要伤了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