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巳春嬉。 草长莺飞,春和景明。 上巳节习俗,在这天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在有水流的地方聚集,涤旧荡新消除不详。 帝京女子们整个冬春都在为这个节日而准备,帝京的绸缎庄、绣坊和胭脂铺子、首饰作坊在二月之后都忙得不可开交,东市连绣针都可能出现供不应求。 城北贵族聚会必有曲水流觞,男子们聚在一起白日饮酒畅聊家国,女眷们得以在此时聚集在一起。 她们在清晨沐浴熏香再换上精心准备的衣物,结伴出席,弥河上的舟船缀满花卉,载着这些娇嫩的女孩们穿过横跨两岸的九十九座桥。 无论南北城的青年在桥上来回走过,与其说是挑选意中人不如说女孩们美得比春色更艳丽了几分,欣赏她们的万千风姿才是上巳节设立的本来目的。 大裕从神武皇帝始国力到达鼎盛,对外开拓版图震慑强敌,对内集中兵权清理顽固,这一系列的革新带来的繁华令女性地位到达了开国之后的顶峰。 许多半职能部门开始收纳女官,鼓励女子投入工商业,据说帝京最风光的邀月楼幕后老板便是女子,孝安年间更是大量封赏诰命,整改蓄奴恶习。 培风书院有女先生,军中有玉龙将军,欧阳氏将有女家主。 如今的上巳节俨然变作了“女儿节”,女子得以在这一天尽兴玩乐百无禁忌,许多芳心暗许两情相悦都在这天发生。 李顼特许李弥今日随欧阳瑞玥出宫,虞进在殿前司抽调了十几名步军高手跟随。 不巧的是,帝国唯一的公主前几日蹴鞠忘了形淋了雨着了凉,上巳节头一天夜里还头疼了一阵,天没亮就遣人到医官院请明宏深,他配了个汤包给宦官,细细交代了好几遍煮泡方法,最后还是亲自去晗蕊宫走一趟。 明宏深在水房亲手煮了药,挽起袖子提着水桶往浴桶里灌,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才将公主御用的枣木桶灌到半满,自己出了一身大汗也没有抱怨一句,催着丫鬟叫公主起床泡澡。 他在寝殿外的台阶上坐着点了香掐着时间,时间一到就命人将公主拉了起来,在门外就听到公主在里面大喊着:“活过来了!活过来了!”他轻轻笑了笑,准备回医官院睡一个回笼觉,公主却开了门缝将头伸了出来。 “不准走。” 他在台阶上定住,不确定公主现在穿着如何便没有回头,只是看了看天色,说:“快梳妆打扮吧我的殿下,不然待会诰命夫人们进宫来你就走不掉了。” “你少乱说,宫里又没有女眷她们来干嘛?” 听她说话的声音鼻塞几乎全好了。 “陛下还没大婚呢,那些闺秀的名字都快把陛下淹没了……这样的日子还不进宫来吹吹风?” “净会扯别的,不准走,你今天陪我。”沐星公主在他背后卡在门里,身上泡了药浴的味道格外清晰。 明宏深皱了皱眉,他在这微苦的药味下分明嗅到了茉莉花沁人心脾的幽香,好闻的、纯净的少女的气味……“好好好,待我回去换身常服。殿下快进去穿衣服,莫要又着凉了。” “你……”一向快人快语的公主迟疑了一下,“你怎么不转头看我?” 嗯?他心里莫名掠过一点惊讶,“君臣有别多有不便。” “是君臣还是……男女?” 廊下端早点来的宦官定住了脚,两只喜鹊撞在房檐的风铎上,叮咚一声。小宦官倒是有眼力,嘴里咕哝了句“汤匙没拿”又原路返回去了。 “公主快进去。”明宏深语气里多了点严厉,这是他作为医官的本分。 “你怎么不看我?” 他暗暗吐出一口气,目光在宫里郁郁葱葱的红花绿叶上扫过,也不多做辩解默然转过了身。 沐星公主二十岁了,身量丰腴饱满,三刻钟的药浴泡得她像颗熟透的粉红色蜜桃,透着水汽的身体裹在薄薄的光缎中衣之下,漆黑的发尾还在滴水,落在中衣上令柔软的面料变得透明贴身。 甚至连胸前的樱桃似的凸起和肚脐珍珠大小的凹陷都能看清轮廓。 她一直是这样珠圆玉润,只是当下她在他的目光里变成了一尊剔透的玉器。 明宏深目光沉沉如水,并没有因为少女的大胆裸/露而出现波澜。 “下官……冒犯了。”他只是这么一说,眼神却一点也不回避地与公主相对。 不知道本意是不是为了捉弄他,可他真的转过身来之后,李弥鼻尖一酸,黑圆的杏核眼中竟落出一行泪来。 “怎么办啊……”她抠着门扇上的木头,赤脚在地上跺了跺,“我好像真的喜欢你啊……” 风铎再响一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