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不是。”洛松旦增恢复到少年音,“只是提前告知将军一些将要发生的事。” “他凭什么说服各部?”特别是以乌可力部这样微弱的实力。 洛松展开手臂,红黄两色的僧袍带着厚重的质感展开,随着这个动作他身上多处关节发出格格的响声。 “凭我。黄教愿意支持那钦大汗。” 再也忍不住,李千沛哗的一声站起来,怎奈手上没有刀,否则此刻这个喇嘛的脖子上该停着黄鹤纤长的刀刃。 “大师可刚刚才说与那钦不能相合,怎么这么反复无常?” 洛松从容站起身来,淡然说:“洛松无法像大汗那样对李氏充满仇恨,但是支持乌可力部对大裕发起战争,两件事并不冲突。” “那钦若是败了,各部平白无故惹了战祸,真的以为我大裕养兵百万是虚数?”李千沛此刻 讲话的气势,完全就是能代表整个大裕兵戎的样子。 “若胜败一定,天下便没有任何一仗值得打了。”洛松自己斟了杯茶,再次举到鼻下闻了闻,“茶叶有灵,千里之外依然能感知来自河州的气息。” 阙蓝今日取的正是来自河州的浮瑶仙芝。 她感到身侧阙蓝投来的目光,转头与他对视,不知怎的,他眼眶有些红,眸子在她脸颊上一圈一圈的扫过。“怎么了?”她小声问。 阙蓝摇摇头,站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。 “枢密院设立之后,兵将分离,玉字军作为最后的独立军也成为历史,少主当政,连瑶夫人那样的人物也下落不明,在洛松看来,大裕到了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糟糕节点,正是北陆最好的时机。”他踱步到正房门前,天色暗了些,松树的枝丫在房顶上随风震颤,“洛松不过是个僧人,一生何其有限,若能助力大汗开疆拓土,或许有朝一日真能如愿、入得栖都遍扬佛法呢。” 栖都…… 两百多年前被李昀烈废掉的帝京旧称。 “洛松能感到将军身上的杀意……”他的背影在门框之内,变成一幅庄重的画,“洛松可以死,而黄教不灭。” 玉字军驻扎地在白云城外十里左右,现在即刻让肖机语快马奔至营地通知津蕤、集合骑兵,大约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。骑兵入城先控制跟随洛松的数百名僧人,再包围小宅,洛松旦增本人诛杀也好羁押也好,这一切大约也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。 然后这个消息在一个月之后传回藏地,若想要另指派僧人再度穿越大裕抵达北陆,起码需要一年多的时间。 李千沛带着洛松返回帝京的当天,白云城中的黄教信众合力阻挠玉字军行军、争抢大喇嘛,信众中的厢军放弃护城任务参与到民变中来。紧接着,有大量黄教信众的边军发生哗变,禁军不得不出面镇压,哗变连锁一样的在整个北边境蔓延,蒙古诸部趁着露水河水位尚低纷纷渡河南下,涌进白云县、柔远县、临河县…… 白果果在和光大殿摔了官帽,大骂她将金州拱手让人。 她眼角暴跳几次,后退了几步,阙蓝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让她安心了一些。刚刚在脑海里构建的这一次行动推演,最终导向的结果是她不能承担的,她望着眼前诡异面容的僧人,第一次觉得他真的在笑。 “你……到底为何要来?” 洛松旦增看看她,又看看阙蓝,说:“我说过了,我要回报点东西给李氏血脉,虽然这点提醒对将要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改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