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摸了摸老臣的肩膀,这句话明明是说给明宏深的,却引得御史中丞浑身一震。 “恕臣冒昧,有了不得不禀报的发现。”明宏深眼神在李顼没有系腰带的长衫上轻轻溜过,拨开手里的蜡纸,露出一团黏糊糊的不明物体。 虞进凑近看了看,闻到一股酸臭,“明大人这是什么?” “夏大人肠子里的残留。” 钟昌黎原本就不舒服的心口猛地一缩,背过头去干呕一声,又碍于少年帝王在身侧不敢再发出更多的声音,只能用手捂住了嘴。 明宏深稍微走远一点,拿出腰间囊袋里的一副竹夹,拈起一小张完整的纸,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。 “这是褚纸,很难消化,还有其他纸张消化后的痕迹,夏大人吃的东西服的汤药下官都有记录,这些东西是他在不久前吃下的。”明宏深语气平和地说,仿佛开膛验尸是件稀松平常的事。 “所以他是怎么死的?”李顼有点不耐烦。 “纸上有毒,夏大人是被毒死的。” 虞进脸色变得铁青,连忙问:“明大人知道这些东西他吃下去多久了吗?” 若是他入狱之前服下的慢性毒药,便与两位大人都没有关系,若是之后服下的,那么便能根据毒药发作时间推断出吃下信纸的时间,调查当班的监察和士兵。 显然,如果是在狱中被害的,无论是殿前司还是御史台都免不了问责。 并且……在狱中吃下的信纸上,定然有万分重要的信息。 皇帝和两位要员都眼巴巴看着明宏深,希望他说出一个对他们有利的答案。 “下官……”他有一丝犹疑,“还不清楚。” 夏无疑死于中毒,毒来自一封信。 听到这个消息的御史台炸了锅,从惊蛰日到夏无疑死亡的当日,轮过值的监察共十位、轮防的两押士兵,共计六十号人都被圈在御史台里,在御医没有给出具体毒药时效之前不得离开。 明宏深拿面目全非的信纸混合了些食物喂给医官院的野猫吃,想以此来推断毒药的服下时间——他知道没有必要——二月二那天可是老师亲自号脉施针,若在那之前投毒,逃不过王老神仙的眼睛。 通过信纸抵达肠道的位置,还有这几天夏无疑进食的量,他几乎可以肯定投毒的人就是…… 御史台和殿前司的工作确实存在纰漏,他刻意隐瞒不过是不想当场令两位大人下不来台,或许多耽误几日还有转圜的余地。 他讨厌卷入任何朝廷的事,可是这一次,他总觉得那个疑似潘小来的小小监察,也不过是被他人当了刀。 兰加志被关了四天之后释放。 这四天里,他时刻都在等待这有人冲进羁押他们的房间,为他戴上脚镣,宣布陛下斩立决的诏令。 那封信明明是李千沛要交给夏无疑的,她怎么会让他做这样的事呢? 莫不是那信根本不是李千沛写的?可是,沈流韬…… 对,沈流韬!这一次见他总感到奇怪,他为什么要杀夏无疑呢? 他在心里写好了遗书,最后一句就是:抱歉玉龙,还没还清你的钱。 可是四天之后,钟昌黎亲自来释放他们,并说御医已经证实了那封信是惊蛰之前吃下的。 怎么…… 不可能,他一定知道。 没来由的,兰加志就是确信明宏深一定知道真相,他浑身彻骨的寒,比这四日以来的所有时刻都感到冷。 他连着打出好几个喷嚏。 钟昌黎给十位监察放了一日休沐,兰加志一回家就病倒了。他原本身子就弱,几日几夜的羁押加上几乎要将他摧毁的压力,使他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早春卧床不起。 无人照顾,药食无着。 “我给大人煮了点粟米粥,在床边的矮凳上。” 他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个男人对他说,他勉强睁开眼睛,发现天已经黑透了。 “沈流韬,你,你为何要害我?”他问。“是玉龙的意思吗?” 如果是她的意思,我只想知道原因。 过了好久,黑暗中的沈流韬才低声回答:“她并不知情。” “我与你……为何要害我?” “抱歉兰大人,流韬不想害你,可是只能是你。”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,“我能知道为什么要杀他吗?” “因为……”因为这是焦蒿的意思,因为这是我向他投诚的筹码,“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。” 兰加志艰难地在枕头上转头,向着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