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堂,指着环形排列的厢房,“流韬你也选一间住,伯衡也选一间。” 别院里的仆役沿着墙角把昨夜烧出来的炭灰扫到一起,犹豫着今天要不要补充新的炭火,遥遥地看了看将军几眼,不敢上前询问。 “又不是烧我的钱,烧啊。”李千沛把胳膊搭在沈流韬肩上,对着几个仆役说道,忽然她身体顿了顿,手也从他肩上收了回来。 “怎么了将军?” “不对……”李千沛低着头沿着墙角的一排洞口走过去,扫炭灰的仆役纷纷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,“这间厢房没有洞口,为什么?” 提着畚箕的老仆役低声回答:“东二厢房没有装地龙……” “为什么?”她脸色变得有些严肃,“地龙分明是屠氏修建这园子的时候就有,这一排原本当做学堂子弟们的卧房,怎么单单亏待这一位?” 那老仆役不知是不是原先屠氏的家奴,此刻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回答。 “走,伯衡,我们去看看。”将军挑了挑眉毛。 东二厢房陈设颇为简单,虽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,但是软榻上没有落一粒灰尘、房内靠西墙的滴漏也蓄满了水,地上铺了张厚重的羊毛地毯,沿着纹路可以看出是由几张卷毛羊的整皮拼接成的。 这种地毯极难打理,需要专门的工匠用梳子一样的工具清洁护理。东二厢房的这张就打理得很好,李千沛俯下身摸了摸,柔软顺滑,她掀了掀边角,又格外的轻,索性一抬手把整条毯子揭了起来。 整块岩石地面露出一排整齐的凿刻纹路,女将军踏入其中,把地毯的另一半踢开,露出地面完整的图案——一副精密的八卦图。 “真的什么怪事都有。”她喃喃自语。 门口的徐一品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八卦图震撼到,想起刚刚来的回廊上李千沛说的关于皇陵的话,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 边境几百年来受蒙古诸部影响信仰萨满教,这几十年来黄教侵入严重,多次发生两教冲突,黄教带着席卷之势一路北上,燃灯节便是黄教的传统节日。 道教在北境几乎是没有信众的,玉字军进入金州之后没有遇到过道观,没曾想在玉泉城内看到这样一个居于室内的八卦阵,瞬间激活了玉龙仙师体内奔涌的信念。 她站至卦心,环视周围八个卦象,最终面向东南的兑卦。 “伯衡你让一让。”她挥手让站在门边的军师和骑兵指挥使站开一点,露出门外的小池塘结冰的水面。 “兑为泽,门外就是池塘。”她自顾自地念着,“东二厢房,二,兑卦为二阳爻。这说明什么呢?”她从卦心一步踏向兑卦。 仿佛看明白了这个卦象的意义,徐一品用扇骨指了指地面说:“玉龙是不是觉得地下是空的?” “对。”站在兑卦上的女将军肯定地回答,“大户人家没个密室什么的,花这么些钱修园子也是白瞎了。” 这个八卦图一定是打开密室的钥匙。 东二厢房的地下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,沈流韬也想起之前审问过的方国虎,关于焦蒿与刘成胜之间勾结的私账。 李千沛的目光在室内梭巡一圈,最终落在西墙边的更漏上,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,代表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。“水……坎卦,坎为水,主西。”她一步从兑卦蹦到坎卦。 “兑与坎,六十四爻,困难重重……” 徐一品见她一副专注模样,忽然背过脸笑,小声对沈流韬说:“你们将军不学无术惯了,今日碰上只有她能解的局,也算是赌上了凤池山的名誉,解不开可下不来台。” 女将军在卦内来回几次来回蹦跳,沈流韬目光柔和地随着她的身形挪动,如若时间一直停留在此刻,他应当欣然无比。 咔啦一声。 卦象似乎动了动,李千沛的杏色身影霎时间消失在室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