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br> “以你的笔力,一个时辰当可成文,不占用你温书的功夫,”时临安道,“因临时寻你,我亦可提一提聘资,之前那人拿的是五两每一月,我增一两,一月六两,你可愿?” “自然,过了眼下的一二月,待我寻到合宜的人选,你自可离去。”她道。 “我?”薛友香一愣,她急道,“我不行的,我从未试过,会坏了大人的事。” “你莫急,”眼见年青的女举子急出满头的热汗,时临安忙安慰道,“我看了你的行卷,用词浅近,却取义深刻。你且一试,我瞧一瞧成稿。” “我…真的可以?”薛友香问道。 时临安点了点头,朝她肯定一笑。 次日巳时,将将撤下门板的茶寮迎来印院的工人。“今日早了一刻,”掌柜道,他走到堂中,却见并非往常来的工人,“怎的,你们东家聘了新人?” 只见那工人团团一拜,将掌柜引至箱箧前,“咱们是这一家的,”他语气肯定道,“掌柜莫急,咱们告诉你一个消息,今日的《金陵十二时辰》来不了。” 掌柜惊道:“甚意思?” 这些时日,一众茶客特意晨起,围聚到茶寮听说书人念报。这几乎占了他们一日营收的六成。听客早被养叼口味,寻常的传奇故事引不起他们的兴趣,若今日的《金陵十二时辰》不来,他如何补上这一窟窿? 那送来《每日金陵议事》的工人瞧出他的焦急,“咱们知道,掌柜的未见过我们的小报,一时不信也是有的。或者这样,你先读一读,咱们陪你等到辰时一刻,若《金陵十二时辰》再不送来,你再请说书人试一试咱们的《每日金陵议事》,总不能叫茶客白来不是?” 掌柜一思量,虽不知这工人受雇与谁,亦不知《每日金陵议事》由谁主笔,但瞧一瞧,拿它充一充数,当没有损失。 于是,掌柜取出一张小报,坐到一旁读起来。 而这一情景,发生在售卖《金陵十二时辰》的所有三家茶寮,两家酒肆。 巳时一刻一到,听客皆至厅堂中,正如那印院来的工人所说,每日巳时一刻准时送来的《金陵十二时辰》久久未至。 眼见听客不耐,不停催问,几家掌柜耐不住,定下心来,“将《每日金陵议事》送与先生,叫他今日念这一份。” 然而,碇步茶苑的庆先生瞧了瞧这份小报,却断然拒绝了。 “掌柜的,老夫托大一次,”他拱起手,“这份《每日金陵议事》瞧着与《金陵十二时辰》相近,言辞、文风都类似。然,它经不起细瞧,只论每一栏消息的选择,便差了许多。” 他一指其中的“时经”栏,“单说这一处,”庆先生道,“《金陵十二时辰》的时经内容有大有小,但不论哪一条,均与百姓的生活相近。《每日金陵议事》不然,它的时经内容瞧着唬人,但条条件件离你我甚远,听客听来做甚?” “况且,《金陵十二时辰》的每一道消息都有据可查,我瞧着《每日金陵议事》却不是。”庆先生指了指存疑的几道消息,随后将那份小报一推,“掌柜的,咱们且等一等,与《金陵十二时辰》做了恁久的生意,等它一刻二刻的,又怎的了?” 庆先生是金陵城中排的上号的说书先生,闻言,碇步茶苑的掌柜一咬牙,给每桌茶客送上茶与干果,“那便再等一刻。”他道。 时漏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水,一刻钟将尽。 掌柜一瞧耐心告罄的听客,再一瞧阖目暂息的庆先生。 这时,有人闹起来,“怎的还不开始?”他嚷道,“已过了一刻,碇步茶苑若再不开张,咱们去旁的茶寮,也是一样的。” 他一鼓吹,不少人应和,更有人起身,欲至其他茶寮听报。 掌柜一面拦住他们,陪上笑脸,“诸位,诸位,今日庆先生有一些不适,方才他已调息好了,立时便能开始。”一面又走到庆先生身旁,“庆先生,我乃碇步茶苑的掌柜,请你来说书,说的甚,我当可定下一二,今日…” 未待他说完,被安排在门口等待印院工人的跑堂快步跑来。 “来了,来了,”他跑得快,气息略喘,“今日的《金陵十二时辰》,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