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br> “他这个人…”时临安停了停,才道,“总这样。” 其实,时临安与这位便宜老爹的缘分很浅,浅到仅可在记忆中一寻他的踪迹。因而,她对于时熹的印象并不深。 不过,有一道场景,她记得分明。在弥留之际,时熹惦念的是朝局、东宫,对于她这一个女儿,他只留了一句,“霁春,父亲对不住你。下一世,你与你阿娘,不要再遇见我。” 原主有意尘封了自个儿的情绪,不叫时临安探寻。因而,时临安不知道,那一刻的原主怀抱怎样的心情,听这一句遗言。然而,即便以旁观者的视角,时临安也为原主不值—— “先公后私”的时熹,怕是没有分一丝精力、时间交于“私”。 许久,石磊才赞了一声,“时公高义。” ☆ 因吐蕃人好酒,阿扎林逋扛出窖中的剑南春酒,决心叫这群酒鬼瞧一瞧厉害。 却不料,吐蕃人一对一地盯上汉臣,一句“两国交战日久,杯酒泯恩仇”叫人不得不举起拳头大的酒盅。 阿扎林逋暗道“失策”,然而,此时再换甜酒已来不及,阿扎林逋一面忧心一劲儿被灌的太子殿下与布政史大人,一面自身难保,喝下不知道多少盅的佳酿。 时临安机灵一些,瞧见形势不好,只道“出门散口气”,便遁了出去。 这一遁便是半晚。 直到月上中天,时临安再次归来。一队侍从局的小监打扫一片狼藉的“战场”,该灌醒酒汤的灌汤,该搀回房歇息的搀回房。一群醉鬼咕咕囔囔,睁一双朦胧的醉眼,与身旁之人约定,要来日再战——自然,身旁之人姓甚名谁,来日是何日,俱不知晓。 时临安、市光领着一伙小监,将傅玉璋架回屋中。 将将踏入门槛,“醉死”的傅玉璋一展双臂,站直了身子。小监行了一礼,带上屋门,退了下去。 “他们人呢?”傅玉璋问道。 市光指了指堂屋的另一侧,“已到了。”他答道。 傅玉璋一整外袍,捋平其上的褶皱。 时临安瞧了一眼,傅玉璋的面色如常,仅眸子有一些发亮。 她心道,好一个演员。 二人绕过幔柱,一张乌木塌上分坐吐蕃王、南日伦——吐蕃王一面揉太阳穴,一面饮醒酒汤,显见喝了不少。倒是南日伦,身形端正,瞧着清醒。 时临安打量半晌,最后,她朝“南日伦”一拜,“见过吐蕃王。”她道。 “南日伦”瞧了她一眼,又与一旁的“吐蕃王”对视一眼,“中庶子可是饮多了酒,认不清人了?”他语气平静,问道。 “吐蕃王说笑了,下官仅饮了三盅,便避了出去,”时临安理直气壮道,面上不带一点儿避酒的不好意思,“座中怕是无人比我清醒。” “哦?”“南日伦”转过身,正对着时临安,他的胸前配珠串,串有绿松石、琥珀、珊瑚,分别代表天、地、人,“为何我是吐蕃王?”他问道。 时临安举起左手,指着腕子,“因为这里,”她道,“阿爹与玛本有旧,曾道玛本左腕有一痣,色如胭脂。” 闻言,“吐蕃王”举起左腕,捋开绿松石手串,露出腕间的一粒红痣。“你这小丫头,”他笑道,“倒是眼尖。” 假“南日伦”,真吐蕃王却冷“哼”一声,“这等精怪的本事,怕是承自她那狡诈的父亲。” 他欲再说,但转念一想,时熹作古多年,他说一些陈年的旧历,既无法改变现今的结局,亦显得自个儿气量偏狭。 于是,再“哼”一声,不说了。 既然已经揭开身份,南日伦不好再坐于榻上,他向傅玉璋行了一礼,“殿下。”随后,便走到塌下的短案前坐下。 “小丫头,另一处是你的。”他招了招手,叫时临安坐于一旁的另一方短案。 时临安走过去,亦盘腿坐下。 傅玉璋递过一道奏章。“舅舅,”他道,“两国止战后,与吐蕃的茶马互市之地,孤想定在松州府。互市之中,一年的茶叶数量定额二千斤,俱来自峨眉岭。另有井盐、花缎、锦布…吐蕃若要甚小物件,亦可提来。” 吐蕃王草草翻过,“这事,你定了作数,”他将奏章放到一旁,道,“老子不论是继续打,或是止战,从来只为你们娘俩。” “傅承临那小儿,”他啐一声,“做他的春秋大梦!” “如此,我便做主了。”傅玉璋亦不推让,应下来。 过一会儿,吐蕃王似想起什么,问道:“玉璋,舅舅知晓,你恨得紧。此番,你怎的愿来四川?” 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