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于是乎,太子尚未登基,却已过早地体会到,什么叫做孤家寡人。 时临安再叹一声,她站起身,缓缓地走到窗前。 门下坊紧邻太子寝殿,时临安透过窗格,看到站在寝殿前的傅玉璋。 前些日子,傅玉璋去宝华山问禅,问着问着,他老人家一时兴起,跑去山上看老梅。大约是吹了山风,回来便有些头疼脑热。 这几日刚好一些,他又开始观雨伤春,对月感怀。 只见傅玉璋站在檐下,伸出一支清瘦的手,瓦甍间滴落的春雨流过他的指尖,将那只手润得愈发苍白、荏弱,一如这位高贵的太子,留给世人的印象。 突然,或许是被春寒侵扰,傅玉璋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。他站的地方高,那声响亮的喷嚏很快传遍三坊八局。 被时临安卷了许久的侍从局率先反应过来,一队青衣小监搭斗篷的搭斗篷,递手炉的递手炉。这时,典膳局的人也赶到了,一位中监捧了一盅姜茶,盯着傅玉璋喝得涓滴不剩… 时临安点了点头,对于自己在短短的半年中,拉练出的这支队伍颇感满意。 一阵手忙脚乱后,众人终于将太子殿下劝回殿中,去午憩片刻。 时临安正欲走回案前,继续编写自己的大业——《关于拯救东宫品牌声誉的行动计划》。是的,“安内”之后,便是“攘外”。 太子不行,他们一干东宫属臣永远都要低半个头。 因而,为了实现她掌握命运,实现自我的宏愿,太子必须行! 这时,宫人领着一位绯衣内侍疾步而来。 时临安一瞧,是贵妃身旁的太监,名唤秦淮。 她心中一“咯噔”,走向坦荡人生要跨越的第二道障碍,她来了! “秦中官”荣林拱起手,“贵妃娘娘有吩咐?” 秦淮皮笑肉不笑,“中庶子,”他提着尖细的嗓音,阴阳怪气道,“您去了就知道了。” ☆ 自先皇后薨逝,晋帝不曾立新后。贵妃在潜邸时便陪伴晋帝左右,深受他信任,因而便代掌凤印多年,成了后宫的第一人。 贵妃娘家姓袁。贵妃的胞兄袁文翀本是晋帝在潜龙之时的谋士,袁文翀赌徒心态,不仅将自己押上,又献上如花似玉的妹妹,等于是将袁家这一小小的寒门都绑在晋帝并不明朗的夺嫡之路上。 所幸,他赌赢了。 袁贵妃宠冠六宫,气死了那位吐蕃来的前皇后;袁文翀摇身一变,成为手握重权的吏部尚书。 凭借一妃一尚书,袁家将自己拱成了高门。又是娶这家的媳妇,又是将女儿嫁于那家,在朝野中织起一张盘根错节的姻亲之网。 对比自己可怜的上司——是,傅玉璋身上流着两国最为高贵的血胤。可是,再高贵,那也架不住前皇后被气死后,吐蕃王发疯,今天攻十城,明天抢粮草。有这样一位帮倒忙的舅舅,傅玉璋受到的白眼,可不要太多。 时临安一路东想西想,随秦淮走进袁贵妃的北宸宫中。袁贵妃斜倚榻上,她的手中握一只青玉雕成的貔貅。她一面摩挲,一面挑起娟细的斜眉,冷眼打量时临安。 时临安拱起手,行礼道:“下官见过贵妃娘娘。” 不想,袁贵妃厉声一喝,“中庶子,你可知罪!” 时临安的脑海中闪过三个字:杀威棒! 危机公关第一条,认小错,避大过。 时临安跪下,“叫贵妃娘娘生气”,她道,“是下官不是。” 袁贵妃冷“哼”一声,似乎是笑时临安不见棺材不落泪,她将一方绣帕扔下来,“瞧瞧你门下坊的人,做的什么腌臜行径!” 不想,那绣帕质轻,尚未落到时临安身旁,帕子软绵绵地飘落半途。时临安膝行过去,将绣帕捡起。 借这一忽儿空档,时临安垂着头打量四周——左春坊的何文镜被两个力士压在偏殿,见她瞧过来,何文镜委屈地双目含泪。 危机公关第二条,见微知著,准确的研判是舆情处置的坚定基石。 绣帕,何文镜,怕是男女之事。 这事可大可小,时临安不敢轻敌。 她捡起绣帕,细细打量。这方绣帕用的布料并不贵重,只是寻常的绸缎,即便是后妃身边的大宫女,那也够得着。帕子上头的刺绣倒是精致,针脚细密,绣线鲜亮,一只彩蝶飞舞在蔷薇花丛,姿态悠然,栩栩如生。 时临安暗道,这方绣帕的主人,恐怕是位得宠,且精于女工的宫人。 只是,袁贵妃想要做什么? “下官愚钝。”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