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市,1994年下半年的某一天,太阳高悬,虽说已近初秋,但当地流传着“二十四个秋老虎”的俗谚,比三伏逊色,比酷暑有余,最好睡觉的黄金时间依然是早上八九点钟。 乐残月窝在床上,正细鼾绵绵,她母亲在屋外吼: “月儿,该起床了!” 睡得正香的她被母亲这么一吼,睡意全无,却还是不想起来,说不定母亲吼了这一声,下一秒记不住了,那自己还可以睡个回笼觉,她假装没听见,继续眯着眼睛,偷听着屋外的声音。 乐妈见一直没动静,又跑到里屋里喊:“月儿,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哈!” “哎呀,妈妈,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嘛!”她撒娇。 “睡什么睡,太阳都照屁股了!你哥说今天一中放榜,你也不去看看?”乐妈很执着。 “放榜又怎样嘛,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!放心吧,老妈,你的女儿差不到哪去的!”她蒙上被单,继续赖床。 “你哥可说了,那个全市第一比你高十几分呢!这才叫差距!”作母亲的,最了用什么方式去触动她的内心,好强的她只有拿出她在意的东西去刺激,方能治她的懒虫。 乐残月一下子掀开被单,猛地坐起来,对着屋外喊:“谁说的?我哥?十几分?怎么可能,前几天不还是说只两分之差吗?” 屋外没有回话,但她已经不想赖在床上了,要知道,十几分的差距,对于在小学里成绩一直遥遥领先的乐残月来说,算是奇耻大辱。 她穿好衣服,套上一双运动鞋,将马尾扎起来,快速地冲出屋子,连母亲出来拦她吃饭都没拦住,她边跑边说: “妈妈,等我看了榜回来再吃!” 母亲在屋子里对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一阵摇头,轻笑这猴急的性格像极了她父亲,风风火火,争强好胜,有委屈也只憋在心里自己消化。 一中的校门口,已经站满了人,有家长,有学生,全挤在门口放榜的地方。一中每年都会从全市招一部分优生组成一个初中高中直通班,而其余考进一中的,在初中三年后同样要参加初中毕业会考,考进一中高中部才有机会继续读下去,没考进一中的,只能选择其它中学读高中。但直通班不同,同样参加毕业会考,但不是特别过不去的,一般都会无异议地进入它的高中部。 乐残月一点都不担心,全市第二的成绩,而且在一中教数学的堂哥乐天成早就知道她被取进了直通班,只是开学前三天的放榜,她在母亲的激发下,还是要来确认一下。 正准备往人群里挤时,几个小学同学围了上来,拦着她问东问西: “乐残月,暑假你都怎么玩的呀?” “在家呀,看书,干活,睡觉。”乐残月急得双脚跳,“等会出来说,我去看看榜单。” 有人拉住她说:“月月,你看什么榜单呀,你成绩那么好,谁来能把你挤下去?” 她边往里挤边回答他们:“还真有,不信一起进去看看?”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人群里挤过去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站在了第一张榜单前,直通班前三名都是被放大了写的,乐残月排在第二,第一名叫“阙晓风”。 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名字,然后想着:这就是妈妈说的比自己高十几分的人?嘴里却不自觉地轻轻的念了出来:“阙(jué)晓风——” 旁边一个瘦高个子、一脸倔强的男生不满意的“哼”了一下,纠正说:“是阙(quē)晓风。” 乐残月回过头,同样“哼”了一声,扬声说:“你不知道吗?阙是个多音字,可以读‘quē’也可以读‘jué’,还可以读‘què’的!” “可是作为姓氏它只能读‘quē’呀!”他狡辩。 “那可是你说的,尽信书不如无书呢!书上注解的不一定都对。”她狡辩。 “我家世代都姓阙(quē),又怎么招惹你了?”他无奈起来。 “打住,我只是就事论事,没想过招惹你!”她高傲的扬了一下马尾辫,转过身就走,头也不回。 阙晓风在她身后嘟囔了一句:“黄毛丫头!” 挤出人群后,乐残月伸了个懒腰,边往马路上走边想:这个阙晓风,真高了我十几分?又记起刚才与自己搭话的男孩好像说自己世代姓阙,难道他是? 她一怔,转过身去,想问问他究竟考了多少分。谁知一转身就撞在了一个迎面走来的男孩身上,她抬眼望去,却是刚才那个纠正阙字读音的男孩。 “你!凭什么挡在我前面?”她气势汹汹。 他没有答话,绕过她往前走。 “问你话呢,你是阙晓